秋雨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，只觉得昨晚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。
怎么玩骰子还能有醉酒的后遗症？
醒来时，她在自己的床上，除了鞋履，身上的衣服一件没少，就连扎的小辫子都没拆下。
冬天的光线本就晦暗，能透进屋内的更是少得可怜，外头静悄悄的一片。
秋雨迷迷糊糊地下床，拍了拍脸颊努力清醒。
“时景？”
偌大的房内没有人回应。
打开门，早晨的冷风尤胜，拍在她的脸上像是密集的针刺进来，冷得直打哆嗦。
雪盖了厚厚的一层，青影冰肌相照。
大厅内没人，但是炉火依旧烧的旺旺的，厨房内有早已准备好的热水。
秋雨乖乖洗漱着，想不到时景看起来是个直心肠的糙汉子，内心却是个细腻的。
洗漱完毕时，他恰好从外面回来，手拿黄纸，里头包着热气腾腾的馒头。
平整的雪地被时景踩出一道痕迹，风雪依旧，不多时就会重新盖住。
将馒头递给她，时景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。
“谢谢。”秋雨刚好肚子饿了。
时景坐下，看着她吃的狼吞虎咽，没半点吃相：“我是不是买少了？”
秋雨摇摇头，嘴里塞满了白馒头。
“你今年多大了？”
“十二，快十三了。”
“这么矮？我还寻思着你只有八岁……”时景轻飘飘地来了句让秋雨差点噎住的话。
长期的乞丐生活，她几乎每天都在挨饿，营养跟不上，身高自然也跟不上。
比起时景那九尺男儿，她连他胸前都不到。
喝了几口茶才把它们全部咽下去，秋雨没好气地瞪着时景：“你是诚心刺激我吗？”
“可我说的是实话。”时景一本正经地说，仔仔细细看了看她，“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，昨晚还想挡在从止面前，只怕那大汉一巴掌下来，你骨头都得断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
这下是彻底被噎住了。
他说的也没错，她还得努力长长才行，最好……能像烟行雨一样好看。
“阿雨，你起来了吗？”
氛围静下来后，传来了竹不归的声音。
秋雨惊喜地跑出去，竹不归带着浅浅的笑容，打了一把水墨丹青油纸伞，素白的长衣飘飘，如诗如画。
只是他嘴角那明显的淤青稍稍破坏了这一幅美景。
“五哥！”秋雨一脚踏进雪地里，扑进他怀里，小小的身子被包裹在白衣内，糅合着一股清香以及满堂温暖袭身。
竹不归揉揉她的小脑袋，拉着她往屋里走，一边走一边将袖里一袋包好的馒头递给她：“饿了吗？我给你买了吃的。”
秋雨接过：“我已经吃了。”
“吃了？”
“对啊，时景给我买的。”秋雨指了指里屋，恰好时景也从屋子里出来。
步入屋檐下，竹不归收了伞，对上时景：“多谢了。”
时景颔首：“既然你回来了，那我就回烟府去了，告辞。”
“不送。”
时景提步便想离开，不知怎的顿了顿，弯腰凑到秋雨面前，吓得秋雨抱着馒头往后退一步。
“你干嘛？”秋雨眼神飘忽不定，下意识地抓住竹不归的手。
时景没有开口，只是勾唇浅笑，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。
“哎呦！”秋雨疼的又捂住额头，双眼泛红，奶声奶气地吼道，“你干嘛又打我！？”
“昨晚上你欠我的。”时景直起身子，视线又转向竹不归，“走了。”
竹不归点点头，时景越过他们，不带油纸伞，那雪花落满头。
秋雨气得跺脚，昨晚上她哪里还欠他什么啊！？
委屈巴巴地摇着竹不归的手臂，泪盈汪汪的。
“五哥你看他，老欺负我。”
竹不归哭笑不得，拉着她进屋，借着一点光线看着她的额头，又红了一些，竹不归用手轻抚着，又想哄小孩儿一样往她额头上轻轻一吹。
鹅毛拂过似的触感挠的人心痒痒，那薄唇近在咫尺。
秋雨一下子就安静了，世间万物皆不闻，只余心中那点异响，扑通扑通，炸出了一朵妖艳欲滴的花，刻下了痕迹。
而外头青竹叶上的玉尘，猛然顺着愈发弯曲的身子坠落，融进了一片净土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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